第16章 新生-《勿忘昔日共祸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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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。对了,刚才你说你爱我?”

    “我忘了。”陈耀飞露出洁白的牙齿嘻嘻笑着。

    我败给他了。

    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生活,我已经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。二十八岁的我,十七岁的我,都是我。郁郁寡欢的我,虚伪浮夸的我,都是我。我是一个令人嫌恶的人,也是一个抑郁成疾的人。有很多事我依然想不通,也有很多事我依然没法决定。但是,这就是我。陈耀飞是一个怎样的人?陈耀飞天真烂漫,其实是一个总是把悲伤藏于心底的人,如之前的我。从时间循环中出来,陈耀飞依然是个天真烂漫的人。究竟他有没有把新的悲伤藏于心底,我不知道。我能够肯定的是,现在的陈耀飞做着真实的自己。傻呆也好,惹人厌恶也罢,陈耀飞就是陈耀飞,是我所珍守的陈耀飞。而我,也打算做我自己。只要世界上有一个人支持我,我就会活出本色,做我自己。

    “陈耀飞,你觉得我像个大叔吗?”在平台上道别,我问陈耀飞。

    “嗯,”陈耀飞认真思索,“超像。”

    “揍你,”我装作想踢他一脚的样子,他忙躲开,“像就像,还加个‘超’。”陈耀飞向我挥挥手,蹦跳着前往自己的班级。

    午休结束。星期二下午的第一二两节课是数学课。唐益仁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走进教室,来到讲台上开始试卷讲解。唐益仁的课对我来说如催眠曲,对其他的同学来说如欢乐颂。

    第一节课下课,我走到讲台上用老成的口吻对唐益仁说:“老唐,自己一个人讲课不累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意思是,我觉得你要换换你的讲课风格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建议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我本来想说“我来和你一起教书”这种大胆的话语,但是我对数学没辙,无能为力。我只好回答唐益仁:“我想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,”唐益仁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对我说道,“可能我的讲课方式确实让人感到无趣,不过改变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:“同意。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,量变产生质变。”

    唐益仁会心一笑,像个大孩子趴在讲台上对我说:“易佳和同学,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讲课?”大哥,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,怎么知道我想和你一起教书?

    “不,我还不够格。何况,没几个月就是高考,大家需要专业的数学知识避免犯错。因此,老唐你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。”人贵有自知之明,我知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还没有资格做。

    曾几何时,我以“大叔”自称,而我的同班同学竟然欣然接受我一时的口误:“大叔早上好。”“大叔快上去领读啊。”“大叔,一起去吃午饭吧。”“大叔,这题选什么?”连谢长歌看见我时都这么说:“走开,大叔。”

    “小赤佬。”不是念及你那时对我说的真心话使我下定最后的决心,我才不会在意你。“呦呦呦,小赤佬,诅咒你,噼里啪啦倒大霉。”

    八月二十六日,农历七月初七,七夕节。这一天,牛郎织女鹊桥相会,罗曼蒂克。然而,高中是没有什么罗不罗曼的,尤其是重点高中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我叹气。

    “大叔,你叹什么气?”何光正转身问我。

    “今天七夕节,大叔我伤心啊。”

    “七夕节又不关你的事,你伤什么心?”

    我猛拍课桌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,接着我大声回答:“没有女朋友,我伤心不可以啊!”

    何光正沉默一秒,然后与周围的人一样,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笑什么,笑什么?”我一本正经地问。

    “你,你说女朋友?啊哈,我们还没成年,找什么女朋友啊?”何光正捂着肚子笑道。

    我前倾扯住何光正的衣领。何光正被我的举止吓了一跳,立刻收回笑容。

    “孩子,找媳妇要趁早,不然被爹妈催婚不说,还得被冠上一个单身狗的头衔。大叔我是过来人,听大叔的话没有错。”何光正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我松开何光正,瘫在自己的座位上,直到陈美芬进门瞪了我一眼,我才像打了鸡血似的振奋起来。

    语文课,洪红在讲解文言文时提到了牛郎织女的故事。不提才好,一提洪红讲上瘾,花了十多分钟,把牛郎织女的传说从头到尾讲了一遍,还把七夕节的习俗讲了一遍,更吟唱一首李清照的《行香子》。听了一遍,除了耳熟能详的牛郎织女的传说,我差不多把其它的东西都给忘了。如果不是《行香子》里有“星桥鹊驾”和“牵牛织女”八字,我恐怕还是处在不知洪红所吟的是啥玩意儿的茫然中。

    中午,我鼓起勇气邀请陈舒共进午餐。

    “好呀,”我开心地看着陈舒望向我身后,悲哀地听她询问周慧,“周慧,易佳和邀请我去吃午饭。你也一起来吧?”

    “我有事,就不去了。”Nice,周慧,好妹子。

    “一起去吧,”陈舒不放弃,对周慧说,“易佳和说他会请客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我和你们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望着两人并肩走在我前面,我好是惆怅:“星桥鹊驾,惆怅惆怅。牵牛织女,惆怅惆怅。惆怅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喂,易佳和,再不快点我们就要把你丢下了哦。”周慧朝我挥挥手。

    人生最悲哀的事,莫过于有个喜欢的人在你眼前,而她并不与你并肩而坐也不与你相对而视。更可怕的是,你不巧带来的电灯泡瓦数超高,放射出万丈光芒,亮瞎单身狗的近视眼。周慧啊周慧,你让让我,给我一个能够和陈舒相对而坐的机会,会死吗?还有陈舒,我都和你说了“坐在我边上吧”,你却和我说“我想坐你对面”。好了吧,现在我们是另一种层面的“相对而坐”:我的餐盘在你餐盘的斜对面,又由于周慧不小心把鸡肉骨头弄出,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万丈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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